第23章 半个女主人

花瓣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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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西院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三姐整日闷在这个大院子里,众多丫鬟仆役伺候着,原也跟被监视着差不多,没有自由,何谈养娇?即便是真的金屋藏娇,也不过如同笼中之鸟,被折了羽翼罢了。

    我的一句话,竟让她神色黯然。心中微感歉疚,却也觉得奇怪。

    三姐贵为二皇子妃,原是内院之主,嫁与二皇子这三年,原先的孱弱敦厚磨也该磨光了,我的一句话怎么就会引得她如此多愁善感?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岂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暂时顾不了其他,急急地拉了三姐的手,撒娇道:“三姐嫁给二皇子就把颜儿忘掉了,不回安青王府看我倒也罢了。接我进府这么多日子才想起要召见我,当真是把颜儿当成了外人。”

    我这话半真半假,又是撒娇又是瞪眼,把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的不懂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三姐的注意力果然被我成功转移,看着翡翠笑道:“你瞧瞧,她自己只顾每日在艾月轩里喂鱼赏梅地疯玩,把我早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偏偏还能寻出这么多理由来怪我,这张小嘴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翡翠附和道:“谁说不是,七小姐自从第一次进园子里瞧见那些小红果,便爱上了那园子,不但自己题了匾额赐名百花争艳,还将腊梅园打理得姹紫嫣红,只怕没将花神引来,让春兰秋菊都竞相开放。”

    我听翡翠句句话都离不开百花争艳,心里微有些担心,但瞧三姐看我的模样,倒是充满了疼爱,像是对我和三皇子互通消息一事毫无察觉一般。

    见我不说话,三姐笑得眉眼弯弯,“也只有你这鬼丫头敢用百花争艳来比拟那个小小的园子,莫不是那小红果让你回味无穷,才如此贪爱百花争艳?”

    原来三姐和翡翠说的是这个事儿,我放下心来。

    想起那日初进园子,看见红红的果子便馋得要大快朵颐,谁会料想到那是辣椒?她们专提我的糗事,一时不好回答,竟被闹了个大红脸。

    我的头都要垂到胸前了,三姐却笑得更欢,明亮的眼睛里蓄着莹莹泪光,竟将先前的忧愁一扫而空。

    翡翠边帮三姐抚胸捶背,边笑道:“七小姐真真是个宝,这些日子就没见过夫人笑过,今日才一见了七小姐便如此开怀,七小姐当真是夫人命中的贵人呢!早知夫人这般疼爱七小姐,应该前几月就让七小姐来陪夫人。”

    我皱了皱眉,当初进府听翡翠唤三姐夫人就觉得别扭,三姐是二皇子正妃,她理当称呼一声“二皇子妃”才对,怎么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的没完没了,难道她不知夫人有小妾的隐喻吗?

    才想到这里,三姐已开口道:“二皇子封号的圣旨还未到,你倒夫人夫人地唤得顺口。”口吻中略有责备之意。

    翡翠接口道:“那还不是迟早的事么?妾身前几日还听二皇子说册封亲王和韩国夫人圣旨会在除夕当日传到,只早了几日罢了,喊来也无妨。”

    二皇子要被册封亲王了?三姐便是王妃,这册封韩国夫人倒是意外之喜,难怪翡翠会左一声右一声地“夫人夫人”唤得勤。

    听她提到韩国夫人,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大周则天女皇来,想到那时的韩国夫人和魏国夫人就觉得给心里添堵。这后唐的皇帝老儿当真和高宗皇帝一个鼻孔出气,竟连册封的封号都如出一辙,总在魏国夫人、韩国夫人上打转,也不会想个新鲜点的名儿调剂调剂。

    又一想,不对,翡翠若是前几日才听三皇子提起册封一事,为何我在三个月前初进府时,她就管三姐唤“夫人”,难道她能未卜先知,早就猜到三姐会被册封?

    猛地想起她刚才和三姐说话自称妾身而不是奴婢,妾身,自然是二皇子的妾了,这么说她才是那个整日在二皇子身边陪伴的枕边人。

    难怪三姐会久病不起,难怪这西院如此孤寂冷清,难怪艾月轩的一切事宜均由翡翠主持。

    当日就觉得她好大的口气,今日她责难翠儿也好大的气势,却从未想过她会有朝一日麻雀变凤凰,摇身一变成了这府里的半个女主人。这个翡翠,当真不简单。

    翡翠与我视线相遇,便猜出了我的想法,面上微有难堪一闪而过,笑容却大方得体,当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我笑嘻嘻地看着她,眼珠转了转,对三姐道:“三姐的身子弱,这养娇堂的娇字便不吉利。”

    “哦?”三姐微微一愣,轻言道:“竟是不吉利的。”

    我听三姐的话不像是在对我说,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不由脱口道:“只是养娇堂的名讳原是二皇子起的,为的就是宠溺三姐,这个娇字却也恰如其分,不便轻易改动。眼下二皇子和三姐即将册封,双喜临门之际西院也该沾点喜庆,养娇堂三个字便显得稚嫩了些,也不符合三姐的身份。颜儿倒是给三姐想了个好名儿,就叫做‘念娇殿’如何?”

    “念娇殿?”三姐轻声呢喃两遍,面上一红,道:“颜儿果真看书比我多,这‘念娇殿’三个字当真听着大气。”

    我听她话里没多少底气,便知她顾虑养娇堂是二皇子给起的名儿,还需和二皇子商议才能更改,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只道:“我哪里就看书多了,不过都是背些《女则》《女训》,走出来莫要给三姐丢人便是了。”

    听我提起《女则》,三姐唇上瞬间失了血色,强挤出笑容看着翡翠道:“若说《女则》,三姐以前在安青王府倒是背得纯熟,只可惜这些年府里事多,倒是忘得差不多了,难为这面刺绣还得劳烦翡翠帮我完成。”

    说完,她掩饰性地端起茶喝了一口,翡翠也避开她的视线,目光却偷偷地往墙前的屏风上扫了一眼。

    我心里打了个突,果然是了,看来我真小瞧了翡翠,这可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物。我将目光往四下里扫了扫。正殿里伺候着的丫鬟婆子加上我带来的小红和翠儿,少说也有十余个。

    心里极为纳闷,我和三姐同在安青王府长大,即便不是亲姐妹也如同亲生,三姐贵为正妃,要和自己妹妹说些体己话,翡翠是个妾,在旁边碍手碍脚地不走也就罢了,这些下人都候在这里做什么?

    我拉了三姐的手站起身道:“三姐带我到寝殿里瞧一瞧吧,我还记得你住在萧然堂时,最喜欢在床前挂几只铃铛,一起风就叮叮当当地发出脆响,好听得紧,不知现在是不是还有这个习惯,我要去看看。”

    我耍赖装憨的撒娇模样缠得三姐没有办法,她只好站起身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道:“还记得那些铃铛,都是小女儿家的东西,怎么能带到这里来,你要进去看便进去吧。”

    我们刚起身,翡翠便跟上来。

    我赶紧一瞪眼,装疯卖傻道:“小红、翠儿!我和三姐说些体己话,你们这些奴才跟进来做什么?好生在这里候着,有事情我自会叫你们。”

    翡翠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一阵红一阵白的极为尴尬,一双求救的眼直往三姐身上瞄。

    我哪里还容得了翡翠向三姐诉苦,牵了三姐的手半是拉半是哄地拽着三姐往内殿走。

    再没有人跟着,我和三姐相扶步入内室。

    寝殿内挂着层层纱幔,和正殿一样,摆设华丽富贵,却有些冷清。

    三姐牵着我的手拉我在软榻前坐下,定定地看着我,并不说话。

    见她这幅神态,我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间也沉默了。

    三姐沉默半响才问:“颜儿?你非要避开她们拉我进来,究竟想和姐姐说什么?”

    “知我者三姐也!”我叹道:“原以为三姐嫁入皇室与颜儿生疏了,原来三姐还是三姐。”

    三姐笑道:“你莫要给我戴高帽子,有何事直说吧!”

    我犹豫地看着她,与其拐弯抹角,倒不如直接问她,既可避开外人引发不必要的麻烦,还能借此表示我的关心,让她觉得我这个妹妹厚爱与她,将来一荣俱荣,我也能跟着沾点光。

    我压低声音问道:“三姐?你只管老老实实告诉我,二皇子对你好不好?”

    她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问道:“颜儿?你听说了什么?”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显然是极力想压制住内心的不安,只是却不住地颤抖,更加透露出她的慌张。

    我握住她微凉的手,道:“我什么都没听说,但是我有眼睛,自己会看。”

    三姐紧咬着下唇,只是看着我,但眸中却泪光闪闪。

    我心中已经了然,愤愤道:“二皇子待你不好,你为何要隐瞒爹爹?虽他贵为皇子,但也不能仗势欺人,我安青王府岂是好惹的?我明日就回安青王府面见爹爹,定要让他在皇上面前替你讨个说法。”

    三姐的身体晃了晃,抓住我的手急道:“不可!”

    她的手指抓得甚紧,保养极好的指甲深陷进我的肉里,钻心得痛。

    我到底不是木头人,七年来安青王和三姐对我的好都留在记忆深处,当下便对这般唯唯诺诺的三姐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摔了她的手道:“你还要忍到何时?一个伺候人的奴才都骑到你的头上来了,你还要忍,你以为真的家和万事兴么?三姐,你糊涂啊,且不说这皇子府里与那深宫一样人心叵测勾心斗角,单是你出自安青王府,也该为着爹爹和大娘的脸面着想,这般被个下人欺负还忍气吞声,只怕我住在这府里将来也会受人排挤,难道你就任由翡翠鸠占鹊巢,眼睁睁地看着她和二皇子眉目传情夫妻恩爱吗?我倒不知三姐的肚量如此大!”

    三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我看着她又恨又心疼,缓了口气道:“自我第一天进府就觉得奇怪,这翡翠端端是个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的人物,说话做事分寸拿捏得当,毫无闪失,对艾月轩的下人倒是恩威并施,那风度和语气都像是这府里的半个主人一般。当时我还想是三姐你培养的亲信,今日才知道她眼里早没了你这个正室。”

    三姐咬着牙,半天才憋出一句:“其实,没你说得这般严重,她只是……”

    “三姐以为什么样的才叫严重?”我恨铁不成钢地打断她:“爹爹送我来这府里明里是要我学规矩,实则是希望待他百年之后你能庇护我。现如今你软弱如斯,你叫爹爹怎么能放心?”

    我处处搬出安青王就是想引起三姐的重视,她身上毫无斗志,如何在这种深府大宅中活下去?

    见她面上微有动容,我乘热打铁道:“三姐倒是大度,二皇子专门抄与你的《女则》你却让她绣了做屏风摆在正殿之上招摇,不说外人,单是这府里的女眷和下人们,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这般纵容她,可不是在打自己的嘴巴么?我要是你,便当着二皇子的面将这幅刺绣撕个稀烂,看她还敢不敢背着姐姐去勾引二皇子。”

    “那《女则》,那《女则》,夫君说我擅长绣花草山石,绣字却没翡翠绣得好,便叫她绣了。”三姐吞吞吐吐,越说声音越小,“她绣得这幅《女则》,连皇上看了都说好。”最后一句,几乎细不可闻。

    我冷笑道:“当着自己的正妃面前夸赞一个奴才的绣工好,还眼巴巴地拿去给皇上瞧了,这就是三姐要的夫妻恩爱举案齐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