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花容失色罗裙破

安楚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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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花石的地上到处都是水渍,在熠熠光辉的映照下,波光四溢。

    赵翊穿上衣裳,从木桶中捞出韩子嫣的衣裙,黑色双瞳里绯红的水面似乎灼痛了他的眼睛,眸中莫名地蒙上一层水雾,他触了一下眼睑,心情极度糟糕,一脚重重踢在木桶上。

    “朕明天送你回去。”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应了她。

    漫长寂静的夜晚,悬挂空中的如玉月盘若隐若现,月光寡淡似有似无,借着轮廓模糊的树影才知道月在梢头,屋内光线黯然,淡淡的龙涎香从八角铜炉里袅袅升起,缕缕白烟在空中不留痕迹地飘散在四处,暗香浮动。

    韩子嫣躺在龙榻上保持一个姿势久久未动,过了二更天,眼睛还睁着,生怕睡着后就错过了明天的太阳。

    坐在榻边的赵翊困意十足,迷迷糊糊地不住垂头,释放过后的自己疲累不堪,却不得不坐着守候她。实在抵抗不住浓浓的睡意,他俯下身,双眼迷离地凝视她的侧颜,像个小孩子乞求施舍一般,“子嫣,你睡了吗?朕可不可以睡在里面?”

    韩子嫣虽然心里气他的霸道可恶,但想他也是迫于无奈非心里所愿,他是皇帝,低声下气地安抚自己,又答应送自己回家,她想没必要一直斤斤计较,免得触及他忍耐极限的底线,遂轻声道:“你困了就睡。”

    说着,韩子嫣便裹着被子坐起来,对上他讶异的目光,“我回偏殿。”

    “都这么晚了,外面更深露重,你没穿衣裳不方便,睡在这里不碍事。”他的眸子里流露出柔光似水的温柔,仿佛一泓月色浮华的幽潭。

    韩子嫣赧然低头,“我怕,怕弄脏了龙榻。”

    “无碍,朕不在意,明日让奴才清理了便是,只是……”赵翊抿唇,忧色染目,“只是朕这么对你,你恨朕吗?”

    韩子嫣淡漠一笑,百般滋味在心间,一开始就行差踏错,后来也是将错就错,如果在这样错下去,恐怕以后也在劫难逃。

    “我不恨皇上,都说爱恨交织,我不爱皇上,又哪儿来的恨,皇上一直嫌弃我,今日之事也不是出于自愿,竟然皇上应了让我出宫回家,我怎么敢有别的怨言。”违心之言,苦涩难当,她不想再纠缠不清了,只想明日太阳升起时就离开这里。

    “你不怨朕就好,但你答应帮朕办的事,明日出宫前替朕办了,正好朕借此将你撵出宫,你也不用受皮肉之苦。”

    韩子嫣一怔,赵翊,难道这就是你对我温柔关怀的目的?

    赵翊见她呆愣,手抚上她僵硬的脸颊,“怎么了?你忘记今早答应朕的事了?”

    红得似乎要沁出血的双唇在微微发颤,她忘不了的是他如畜生一样不顾忌她流血的身子,无所忌惮地释放自己的欲火,他解脱了自己,毫无愧疚,还装出假情假意的怜惜,为的居然是明日的一个计划。

    “我没忘!我会帮皇上办到,时辰不早了,皇上早点歇吧!”

    韩子嫣拂开他的手,明眸中似乎隐隐漾着波澜,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从口中挤出这生硬冷冰的话,赵翊反而浅浅一笑,越过她,躺到里面,拿了另一张锦被盖上,“睡吧!朕累了。”

    你累了?你怎么不去死?你被葛如意下药了,凭什么发泄在我身上?你把我当什么,泄欲的工具、木偶?韩子嫣咬牙切齿,紧盯着他合上眼后安详的睡容,在心里不停地咒骂。

    生性敏感多疑的人自然睡得清浅,韩子嫣的忿恨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眼皮,他幽幽启唇,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不睡觉,看着朕做什么?”

    韩子嫣真想把刚才盘旋在脑际中的话一股脑全倾泻出来用唾沫星子淹死他,可终究为能回家,忍了一时不快,冷面冷心回了一句,“我冷。”

    “过来,朕抱你。”赵翊依旧闭目,伸开结实的双臂。

    韩子嫣唇角一勾,裹好被子往后一倒,故意用力压在他有一只放平在榻上的手臂上,余光扫过他的眉蹙了一瞬。她似乎报了仇,心里稍稍痛快一点。

    这么故意而为之的行为,赵翊怎么感觉不出她的气愤,不过,小猫的爪子再利掉入老虎的口中也是被吃的结局。赵翊不由分说翻身压过来,半睁开犀利透亮的眸子,凝视着一脸惊悚的她,“你不想睡觉,是不是又想服侍朕了?”

    韩子嫣茫然摇头,支支吾吾半晌,“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要睡了……”瞬间紧闭双目,怂到了家。

    赵翊唇角一动,不屑浅笑,眸光俯视零落,映入深邃黑瞳中的香肩媚骨,高高隆起的双峰露出白润的边缘,烛光下半遮半掩,令人遐想,他的喉咙莫名生燥,下身也随之不安分了。

    韩子嫣感觉他的气息还在上方,猛地睁开眼眸,“皇上你压得我喘不上气了。”

    “用被子从头到脚都裹上。”赵翊深吸口气,躺回原处,侧身背着她,又道,“明天你就能离宫了,别再招惹朕,朕是男人。”

    韩子嫣没应他,裹紧身子也侧身面朝外躺下。

    时间流淌,魅惑诱人的气息渐渐消逝在鹅黄色的帷幔内,两个人各自裹着被子背对背面向一侧而睡,清浅均匀的呼吸声,显得屋内极其安宁平和。

    晨曦悄然而至,灼灼光华由窗棂流泻而入,在描绘绿叶荷花的六折屏风上落成斑斑点点,屏风后的木桶依旧红得触目心惊。

    顺子咧嘴,不用深想,便猜出昨晚由室内传出的阵阵尖叫声是为哪般,怪不得昭妃来了还被骂走,原来皇上临幸了他人。

    顺子并不知昨晚的人是韩子嫣,他以为是个宫女,可是在宫中有规矩,月信在身的女子不得伺候皇上,那可是最晦气的事。

    “顺子,杵着那儿做什么?快过来替朕更衣。”赵翊前一刻唤他进来,他一进来就看见这木桶染红的脏事,自然分了心。

    “来了,皇上昨晚睡得可好?”顺子斜目,偷偷瞥到一个被帷帐遮挡看不清脸部的人影。

    赵翊闭目仰面深吸口气,慵慵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展开手臂,顺子把衣裳替他穿进去,便听一声低沉,“一会儿你去把小蝶叫过来,让她服侍她家小姐穿衣。”

    “是!”顺子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声,眼梢余光扫了龙榻上的人,这才觉得似曾相识,心里无不感慨万千,真没想到韩子嫣有这等本领,身有月信还能引诱皇上,让皇上为之屈身。

    “朕今日邀皇后赏花,你去把陈忠宣来,今日的早朝免了,你去朝堂通传说皇后身子不适,朕要照顾皇后。”赵翊吩咐一通,对着透亮的铜镜查看了衣裳的稳妥,锦衣华袍,凝脂玉冠,眉宇间居高临下的霸王之气跃然而出。

    洗漱穿戴后,顺子下去一一吩咐手下的奴才去做事,去朝堂通传就是他自己的劳什。

    隔着帷帐,韩子嫣迷迷糊糊地听到一声磁性柔和的关问,“睡醒了吗?”这一晚,她竟躺在他的身旁相安无事地睡着了,心中一紧,霍然坐起,呆愣须臾,透过纱缦看他的脸似乎带着浅浅的微笑。但垂目,原是紧裹全身的被子松散地覆在身上,因坐起的幅度颇大,双峰半露,她忙拽着向上拉了拉。

    “朕叫了小蝶过来为你更衣,朕在外室等你一起用早膳。”落声如轻盈的柳絮,吟在她耳边,随后高大挺拔的身形消失在珠帘响起之后。

    小蝶拿了衣裳走进来,乌溜溜的大眼睛也看到了木桶内的红色和木桶外干涸的水渍,浑身不由一颤,快步走到龙榻前。

    轻轻撩开纱缦,看到自家小姐完好无损还精神烁烁地坐在榻上,她松了口气,“小姐,你吓死小蝶了,小蝶以为……”小蝶年岁小,并没有想过木桶中染红的水是韩子嫣月信所致,以为是人受伤流的血。

    室内没有其他人,韩子嫣掀开被子,衣不蔽体,昨晚淌出的经血浸红了被子雪白的里衬,小蝶看此景此境,这才意识到没有把卫生带拿来,不过,脑中也赫然明白了为何自家小姐整晚留在正殿没有回去。

    一番穿戴装扮,足足花了快半个时辰。

    铜镜中,素雅清新灵气逼人的容颜略施粉黛便轻而易举地超越了下凡仙子,一身纯洁高远之姿灵动飘逸,从内室走出时,赵翊面色微微一震。

    不算是简简单单的装扮,韩子嫣为了能激起葛如意的嫉妒,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了环环相叠结构复杂的锦袍,这等裁剪繁杂样式独特的衣裳只有身份尊贵之人才有得穿,而她为何会有这件绣白色牡丹外勾金丝线的衣裳,还是做太子妃的时候,皇后赏她的布料,这不回到皇宫,顺子就把后殿思嫣阁装着衣裳的大木红箱子搬到偏殿,让她有个换洗。

    发髻自然也不能疏忽,玉环飞仙髻也是嫁给赵翊那天梳得最好看的发髻,小蝶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梳得稍显规格,只是头饰过于普通单调,一支金簪别在其中,多了半分俗气。

    “今日打扮得好美!”赵翊情不自禁发自肺腑地夸赞道,“朕险些都不认识你了。”与昨晚相比,的确眼前的人圣洁典雅,仙灵之气,更甚从前。

    “多谢皇上赞誉,今日是在宫中呆得最后一天,自然要好生装扮,给皇上留下个极好的印象。”

    “不过……”赵翊瞧上发髻中的金簪,在她落座后,便探身取下,“这簪子不好看,朕有个玉簪很适合你,你等一下,朕为你取来。”

    赵翊不知哪儿来的兴致勃勃,许是难得看见她美得如此让人心动,不自已地起身走回内室的书房,从桌案下的暗格中拿出一个花纹别样的红木锦盒。

    在她面前打开锦盒,一支玉簪色泽晶莹剔透,一头悬着凝乳羊脂的山茶花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似浑然天成一般,一看便知是宫中手工精湛的艺匠打造而成,这润泽温和的玉石怕是价值不菲。

    “朕把这个送给你。”说罢,赵翊拿起玉簪插入她的发髻中,果然玉成其美,令人不舍移目。

    “这么贵重的东西,子嫣不能要,皇上还是留着送给他人吧!”韩子嫣欲取下,却被他攥住了手。彼此肌肤接触,似炙烤了手,韩子嫣忙缩手回来,颔首避开他眸光中莫名流露出的缱绻,讪讪道:“谢皇上赏赐。”

    赵翊也觉自己心神荡漾,超乎了素日的平淡,遂敛了神采飞扬的目光,轻启唇唤道,“顺子,把早膳端上来。”

    二人静悄悄地吃饭,赵翊痴迷陶醉的眸光还是时不时地会瞥向她,仿若难以自制,总想一直把她看在眼里,百看不厌。

    韩子嫣草草吃了两口,不想被他蠢蠢欲动的目光盯着,欠身行礼:“皇上慢用,我还要去收拾行囊,先行告退。”

    “子嫣……”赵翊脱口喊住,忽然又没了别的话,似乎想要挽留她,可又不是百分百确定自己的心意,蓦然犹豫不决,徘徊在心,到底是垂涎她空灵的美色,还是喜欢与她在一起的感觉,种种混乱情绪五味杂成,难以分辨清楚。

    韩子嫣停了一瞬,见他面色恍惚,目光飘悠,便没有多说,转身径自走出正殿,小蝶也觉气氛微妙,赶紧跟着自家主人逃离回了偏殿。

    “小姐,皇上真的允了我们回将军府?”小蝶一看韩子嫣在收拾行囊,难以置信地围着她询问。

    “是,快点收拾好,等办完事,我们就可以走了。”

    御花园内,花团锦簇,色彩斑斓,各色蝴蝶在花间飞舞,今年的杜鹃花,栀子花,芙蓉花,菊花都开得异常美丽,其他花圃却稍显逊色。

    赵翊牵着葛如意,漫步在花丛中,彼此言笑晏晏,眉飞色舞地你一言我一语,似是浓情蜜意,却各怀鬼胎。

    昨晚赵翊匆匆逃离凤栖宫的这码事,让葛如意极为不爽,她本以为是甜汤的药力尽失,还处罚了嬷嬷,嬷嬷喊屈不认,她一气之下把剩下的甜汤亲身试之,结果欲火难耐,赶紧派雪莲去泰和殿请皇上,结果没请回皇上还听闻顺子带着昭妃步出泰和殿,这笔帐,葛如意可是放在心上的,今日被邀约过来也是做做样子,倒是想顺便询问一下,昨晚的赵翊到底如何从欲火里解脱出来的?

    “皇上昨晚睡得好吗?”

    赵翊觉得她话中有话,一笑置之,“朕同皇后一样。”

    “臣妾睡得不太好,昨晚梦见和皇上惺惺相惜,一觉醒来,才发现身边躺着的人不是皇上,臣妾吓坏了。”葛如意紧紧攥了攥他的手臂,把惊魂未定之状表演得淋漓尽致。

    赵翊假意轻拍她的手予以安抚,“做梦很平常,皇后若经常梦魇,不如从今起就搬到泰和殿来住,有朕照顾你,以后就不怕了。”

    葛如意心思一顿,这是唱的哪出戏?昨个还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今日莫名其妙地要与她同枕而眠,心里不打鼓才怪呢?

    正欲问个清楚,忽听身边的奴才指着侧旁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的一白衣女子,“娘娘看,有人折了娘娘最喜爱的芙蓉花!”

    韩子嫣背对而立,轻盈翩翩的衣裙在微风中拂动飘扬,轻声而笑,手持一朵艳艳灿灿的芙蓉花别在发髻上,许是没有镜子照映是否妥帖,四下寻望,转身过来,顾盼流转便见葛如意面色阴沉,目光恶毒地看着自己。

    “子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他们隔着一丛花圃,韩子嫣欠身行礼后,转而不予理会,又弯身去拈一朵芙蓉花,花容相映,堪称人比花娇。其实,她不喜张扬艳丽的芙蓉,清新的茉莉或高雅的山茶都很随心,只是听了赵翊的吩咐,让她去摘葛如意喜欢的芙蓉花。当然葛如意的喜好,陈忠早打听清楚了。

    葛如意看她目中无人,呵斥道:“韩子嫣,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在御花园里赏花,还辣手摧花,采折本宫让花匠种下的芙蓉。”

    御花园虽然各色花卉,但都是按照主子喜好的花色而种植,高洁的菊花是太上皇的喜好,赵翊爱山茶花,爱上韩子嫣后,也喜欢上了茉莉,每个人心中都有挚爱的一种花,比如太上皇后以身份为贵独爱牡丹。

    韩子嫣没功夫与她骂战,直截了当,从髻上拿下那朵芙蓉花砸向她,“还给你!”别看她清瘦,但用了些力道,芙蓉花越过低矮的花圃直击在葛如意的脸上,葛如意未来得及躲开,花瓣散落在她精致装点的妆容上,这等羞辱,她怎么能忍,勃然大怒,脸色铁青,哪里还顾及自己的身份,气冲冲地奔向了韩子嫣。

    一看她近乎癫狂地抡起胳膊,韩子嫣毫无惧色扬起下颚,硬生生地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脸颊泛红,旋即灼痛,受了打她就有理由出手了,一声冷哼,不由分说地弯下头朝葛如意的胸口窝顶去,这一顶,可算是什么仇都报了,葛如意轰然直直倒地,咿咿呀呀地喊着痛,五官扭曲,似乎快要断气一般。

    韩子嫣不罢休,骑在她身上,不管她身边奴才的惊恐和拖拽,左一下右一下对着她花容失色的脸霹雳啪啦地挥动着巴掌,只听着她捂脸哀叫,嚣张气势荡然无存。

    赵翊立于原地,一脸惊色,这……这……怎么会这样?韩子嫣你太离谱了,朕让你假意不小心撞倒她,又不是让你和她打架,就算有朕为你做主,你也不能天不怕地不怕呀!

    雪莲看自家主子被打,只能奋力拉拽韩子嫣,不敢挥动手臂,顾及皇上在场,毕竟自己是奴婢怎敢打皇上心尖的人。

    “好了好了,别闹了。”赵翊怕奴才上前拖拽伤了韩子嫣,便拨开雪莲和几个宫女,亲自从后面把韩子嫣抱起来,趁混乱贴近她耳边,低声一句,“你报仇痛快了。”

    韩子嫣斜睨瞪他,没错!她就是报仇,不是葛如意在汤里下药,自己怎么会被侮辱,始作俑者就是葛如意这个贱人。

    被搀扶起的葛如意算是彻底没了人样,发髻凌乱不堪,几缕发丝垂直散落,左右脸颊五道清晰的红印,褶皱的衣裳零零落落附着泥土,脏兮兮得极为显眼,与迈入御花园之前的那个风姿卓远,傲娇一切的人相比,眼前的她简直不能直视。

    “娘娘,伤着哪儿了吗?”雪莲拿着帕子颤抖地给葛如意擦擦这,擦擦那儿。

    葛如意倒是坚强,哭都没哭,使劲绷着脸,等雪莲把她的衣裳清理干净,整理好她的发髻,她这才怒目圆睁,直指韩子嫣,“皇上,她胆大妄为,行径恶劣,臣妾要赐死她!”

    韩子嫣一声讥诮,转而对赵翊振振有词,“请皇上为子嫣做主,是皇后先动手掌掴子嫣,子嫣不得已才还了手。”

    “韩子嫣你睁眼说瞎话,不是你先拿花丢本宫,本宫会掌掴你,本宫是当今皇后,你敢出手打本宫,今日不把你定罪,本宫誓不为人。”葛如意一招呼,“来人,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赵翊没有护着韩子嫣,走过去轻抚葛如意红痕明显的脸颊,郑重其事道:“皇后消消气,朕会替你出气惩治她,倒是皇后摔了一下,不知伤到哪儿没?”

    一番柔声细语的贴心问候,葛如意心中一动,脸上委屈浮现,嘟囔着嘴,“皇上真的会为臣妾处罚她?”

    “自然,她没有规矩,对皇后大打出手,这等忤逆之罪,朕怎么能轻饶她。”赵翊揉了揉她的脸颊,眸中透着无限柔情,嗓音却极为冷厉,“韩子嫣,你还不给皇后道歉。”

    “只是道歉?”

    “当然不是,朕先让她给皇后道歉,然后再将她逐出宫,以后皇后在宫中就看不见此人,这样皇后满意吗?”

    葛如意吃惊,“皇上真的要将她逐出皇宫?”

    “朕是一国之君,怎会诓骗皇后。”赵翊凝神望向站在旁侧的韩子嫣,对葛如意温和的语气在她这儿却极度冷涩,“你马上给朕滚出皇宫,朕再也不想看见你。”

    葛如意看他无半点虚假,不由扬起嘴角,得意起来,“皇上,逐她出宫之前,本宫要毁了她的容颜,免得其他男人受她魅惑。”

    话音未落,韩子嫣接过话,“皇后要敢毁了我的容颜,就别想我安安生生地离开皇宫。”她一面狠厉恐吓,一面从袖中拿出未出鞘的匕首横在面前。

    赵翊装出害怕的样子,赶紧将葛如意推着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搂过她的一侧肩膀,正色道:“韩子嫣你还不把武器放下。”

    “皇上逐我出宫,我没异议,反正皇上也嫌弃我,但皇后要毁我容颜,我不得不如此。”

    葛如意怕她像刚才那样疯了似的,一不小心划伤自己就糟了,遂忍气吞声,“本宫大度,不与你计较,反正你也要被逐出宫,皇上,你答应臣妾了可不要反悔啊。”后两句一边发嗲说着,一边小鸟依人似的倒在赵翊的怀里。

    赵翊露齿一笑,“放心吧!朕这就赶她出宫。”

    韩子嫣看他装模做样假情假意的样子,感到无比的恶心,不愿多说什么,撇下他们转身走了。

    “皇上,她还没给臣妾道歉呢,韩子嫣,你给本宫站住……”葛如意扯着喉咙叫嚷那个倨傲不羁渐行渐远的身影。

    赵翊望着那消失在视线里的她,心中一片惘然,竟然有种想去追她回来的冲动,可那蠢蠢欲动的心思在葛如意的亲亲昵昵中转瞬即逝,他明白现在的任务是废后,打击葛丞相的势力。

    赵翊半搂半扶着葛如意回了泰和殿,并吩咐顺子去太医院请来事先安排好的秦太医。

    “皇上,臣妾浑身都痛,你看手背都划了一道口子呢。”葛如意靠在龙榻边沿,伸出手递到坐在榻边的赵翊眼前,赵翊温婉一笑,轻轻抚着那道没有渗血的深红印痕,“一会儿太医来了,给你瞧一瞧,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葛如意点点头,撅起嘴赧然道:“皇上为何对臣妾这般好?难道是因为韩子嫣遭辱,皇上嫌弃她了?”韩子嫣遭遇的事,她是从自家爹爹那儿听来的。

    赵翊沉下脸,“朕对你好是因为你为中宫皇后,葛丞相为朝廷顶梁柱,和韩子嫣没关,逐她出宫,一是她对你不敬,二是她没有尽心尽力伺候朕,还经常威胁朕。”

    话落,顺子领着秦太医而来。

    “快,给皇后看看。”赵翊急切地吩咐道。

    秦太医躬身,先行搭脉,面色慢慢变得深沉,后又转为明朗,“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身子无大碍,只是气郁肝火,对胎儿有些影响。”

    “你说什么?”葛如意大惊道,“你说本宫有了身孕?”

    “是的,皇后娘娘,难道娘娘不知自己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赵翊闻言喜色,“如意,你真的有了身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葛如意摇首,难以置信,“不可能,前日管太医来给本宫诊脉,都没说本宫有孕了。”

    秦太医一声叹息,“恐怕是管太医医术有限,毕竟他年纪轻轻,怎能诊出娘娘一个月的喜脉。”

    葛如意懵然,管太医是爹爹的门生,自打进宫,自己的身子一直交由管太医料理,就算管太医年纪轻,但也不能把不出喜脉啊!难道是爹爹不想自己为赵氏皇族延续血脉,故意不让管太医告之,就是为了篡谋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