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盟约记

墨曼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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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珍想到此连看师兄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这老天终究还是残忍的,赐予了师兄美貌却让他这辈子只能不完整的活着。www.Pinwenba.com

    看师兄这样,最起码也混到了总管的位子,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是诺羽当然不知道甄珍的想法,他还在等一个确切的答案,虽然他知道甄珍没有理由拒绝自己这个丰厚的条件,但是这女人心海底针,这会儿甄珍估计正在大海里捞针呢。

    “那咱成交吧,但要是不成功的话,师兄要我办事我也只能说一声无能为力了。”

    甄珍虽然同意了,但还是将了是诺羽一军,是诺羽轻笑一声,怕是这自作聪明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那就继续把戏演下去,只用师兄的身份。

    “那咱击掌为盟,若违誓言,必遭天谴。”

    “光击掌可不行,咱得写下来,到时候有纸为证也好对簿公堂。”甄珍一本正经道。

    这里最高的公堂就在她面前,她居然还能有这要求,不知者无罪吧,想想甄珍要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指不定悔到肠子都青呢,到时候想毁纸灭迹的人肯定是她,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是诺羽当然很乐意见到甄珍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心里小小的暗爽了一下就从伏案上拿起纸、笔写了起来。

    甄珍刚准备劝阻,可想了想,师兄都是总管了,拿点皇帝老头的笔墨用用这点权利还是有的,自己也不用太小心了,毕竟这师兄入宫时间比自己长,自然不会鲁莽行事。

    只转眼功夫是诺羽就把盟约书写好了,甄珍看着他那飘逸的柳体字,整个人眼睛都直了,古人云:“字如其人。”果然不是随意糊弄人的。

    轮到双方按手印了才发现这养心殿里压根就没画押用的红印泥,甄珍就差把手指咬破以血捍卫盟约了。

    是诺羽看着甄珍,一身被墨汁浸染过的“夜行衣”、那条昨晚褪色的腰带还系着,也不怕再变小花猫了。对了,墨汁,就是它了。

    有了这个想法,是诺羽就开始动手磨起墨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自磨墨,可磨了半天也没见墨汁变粘稠。甄珍在一旁看着师兄怪异的磨了半天,忍不住问了一句:“要帮忙吗?”

    是诺羽虽然觉得有些丢人,可这君王还是要尊严的,又很卖力的磨了起来。

    甄珍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砚台就开始磨了起来,片刻后墨汁就粘稠了起来,似是炫耀的在师兄面前晃了一圈。

    是诺羽咳了咳以遮掩尴尬之意,甄珍当然不会去拆穿,适当的给点面子她还是知道的。

    一式两份,按好手印后甄珍就小心翼翼的把盟约书藏在了怀里,有了这张纸自己救出珍儿的把握也就更大了,这一日不救出珍儿,自己的内心就多一份煎熬,也不知珍儿在那黑暗的地方受了多少罪。

    师兄也算是宫里的太监头子,那天牢里的人应该会卖他面子的,要不再加个附加条件,不然自己指不定吃多少亏呢。想到这甄珍又把盟约书掏了出来。

    “师兄,我能有个附加条件吗?要是你肯帮忙,我一定对你要求的事尽心尽力。”这会儿也算是有求于人,甄珍自是诚恳。

    是诺羽知道甄珍先前小看了自己,现在能求自己帮忙,肯定是端正了他的位子。看来这丫头还是蛮聪明的,本来还想和她闹着玩玩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身份。

    于是,他正了正衣冠,摆出一副君王该有的架势,回道:“但说无妨。”

    本来还想费些口舌的,没想到师兄这么容易就松了口,甄珍也是始料未及。

    “我参加选秀时曾无意害一个人被关进了天牢,不知师兄可否帮我去天牢那通融通融,让我去看看她。”

    “既然是你害的,你去看了又有何意义?”

    甄珍听了是诺羽的话,一咬牙,道:“我定会想法子救出她来,不会牵连师兄的,而今只求师兄能让我见她一面。”

    是诺羽知道甄珍心里定是背负了许多,可为什么她不直接求自己放了那个人却只是要求去天牢探望?她一介弱质女流,能有什么方法救出关押在天牢里的犯人?

    难道……她想劫狱?

    “师妹有何救人妙计?”

    “待我熬到殿试面见当今皇上,我定会为她澄清所有冤情。”

    面见当今皇上?那自己又是什么?这宫里的男人不就只有一个吗?难道说……她没把自己当男人?

    自己这装束怎么看也不像是阉人啊,再说一个阉人又怎么能帮到她这些呢?肯定不是的,肯定不是的。

    难道说是太监总管?这样既符合了她让自己做的事所需要的权利,又符合了她那怪异的思维方式。

    总管就总管吧,总比她以前认为自己女扮男装好啊,这两厢一比起来,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那师妹怎么认为我会有这个权利让你去天牢探望一个犯人呢?”知道了甄珍那样的想法,是诺羽满脑黑线。

    “这……”甄珍支吾起来,犹豫了片刻,褪下耳环,捧于双手递给他:“恳请师兄能帮我这个忙。”

    甄珍这样的举动一下子把是诺羽惹恼了,昨晚初次见面时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过了一个晚上她就与自己那么有距离感?

    “师妹若真心想求,这点家当是不是太过寒酸了?”

    被这样直接的点出来,甄珍确实有些尴尬,但这对耳环是娘亲留给自己的遗物,上次她把比之名贵的镯子和簪子都送了也没舍得拿出这对耳环,因为它们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现在它是我唯一可以送的出手的东西了,它对我来说有非凡的意义,我现在把它赠与你,你将来若是遇到心仪的姑娘也可做定情之物,我知道你们这样的能找宫女对食的,我也希望师兄能幸福。”

    是诺羽越听这话越不对劲,到最后完全变了味,什么!对食?这丫头是哪来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自己要是真怒了,把她千刀万剐了也不定。

    是诺羽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接过甄珍手里的耳环,道:“既然如此,我也盛情难却了,这物什我收下了,等探望的事有眉目了,我必知会你。”

    甄珍见去天牢探望珍儿的事就这么成了这才长舒一口气,虽然娘亲的耳环送了出去,但是能换来师兄的帮忙已经算值得了,但愿娘亲在天上看见了不会责怪自己。

    是诺羽紧紧地握住手里的耳环,若不是刚刚甄珍说这耳环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他早就把它们捏为灰烬了。

    甄珍当然不知道他气的牙痒痒,她只知道师兄已经同意了,于是她也就顺理成章的拿起毛笔在纸上把附加条件添了上去。由于好久没拿笔了,字写的歪歪扭扭的,特别是写在师兄飘逸的柳体旁便更显得丑陋了。

    甄珍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写完自己的那张盟约书便伸手问是诺羽要他的。

    是诺羽还以为甄珍后悔要把耳环要回去,正犹豫着要不要给,甄珍甩了甩手里的纸,示意了一下,是诺羽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问自己要盟约书的。

    几乎是愤恨地把纸扔给她的,可甄珍一点都没介意,拿起纸就写了起来,写完又态度很好的递还给他。

    是诺羽用余光扫了扫那上面的字,还真是丑,和打油诗上的字比起来是一点进步都没有。果然是字如其人!字如其人!

    甄珍见目的达成便想撤退,是诺羽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不然自己的冤屈又去哪里申诉?

    “师妹初入宫中,定是不太清楚这宫里的生存法则,你我既然师出同门,那么我很有必要提点你一番,不然说不定哪天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是诺羽有意吓唬甄珍,便夸大了这宫中的可怕性。

    其实在入宫之前甄珍就大抵知道这宫中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多少女子把一生荒废在这里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皇上只有一个,后宫佳丽却有三千,那么多人分享一个人的爱,于是便有了嫉妒、阴谋、还有诡计。

    甄珍进宫的打算就是为了救出珍儿,要是能功成身退便是最好的结局,如若不能,自己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境地?

    甄珍一直在逃避这样一个问题,可是现如今师兄那么直接的提了出来,甄珍便知道自己再也躲不掉了,那种看不透将来命运的感觉才是最可怕的。

    想到不知明的未来,泪水便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这段时间她是第一次哭,爹爹硬要让自己参加选秀的时候她没哭,珍儿失踪之后她没哭,被人在背地里那样议论的时候她更没哭。可在师兄刺穿她心底最薄弱一层时,她再也无法忍住了。

    是诺羽没想到会把眼前这个人惹哭,虽然从小生活在宫中见惯了这宫里各色各样的女人,但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可是现在她的眼泪却让自己一下子乱了手脚。是诺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甄珍仍旧抽噎着,但碍于脸上的腰带使得呼吸愈加困难,便一气之下给解了。等感伤过后,甄珍抹干净脸上的泪水才发现手上都是墨水的痕迹。

    是诺羽则由原先的不知所措变为现在的满脸震惊,他在一旁看着甄珍把被泪水浸湿的腰带解下来,露出了一张狼狈的脸,但那人本身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狼狈还在不停的抹来抹去,于是那张脸比昨天的还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