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位同太子的公主

朱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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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景辉被夏锦凤拽着,自正殿右侧一道拱门走出,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茂盛的竹林,一条六棱石子小径曲折伸向竹林深处。

    “真没想到,你这储秀宫,竟还连着御花园。”苏景辉无限感慨地说道。

    夏锦凤听了这话,咯咯笑道:“这是御花园?这是我自己的园子好吧。”

    “你自己的?你喜欢竹子?”苏景辉大吃一惊,方才见识过储秀宫的正殿,他已然大开眼界,没想到这储秀宫居然还另有洞天,竟有这么一大片竹林。

    “错。”夏锦凤笑道:“准确的说,是我喜欢吃鲜竹笋,所以就让人种了这片竹子,我这园子里,每一处都有专人打理的。除了这片竹林,正殿后面,还有一片桃林,一片杏林,正殿左边,是梅林和梨园。过了这片竹林,是我的花园,里面种的花,连御花园都不一定有。有一株牡丹,开花为金色,花径足有一尺,据说普天之下仅此一株,是九年前洛州进贡的。还有一株茶花,是用特制的暖阁,从碧玺千里迢迢运来的。那花开时,朵朵娇艳欲滴,可好看了。还有池塘里的睡莲,并蒂莲,都是极少见的品种。”

    夏锦凤兴奋地讲述着自己这花园里的奇珍,不知不觉地就走出了竹林。苏景辉以为,夏锦凤要带他上花园逛逛,没想到她竟拐了个弯,把他带到竹林右侧的一处屋舍前。

    三间敞亮的屋子,红墙绿瓦,雕梁画栋,看上去富丽堂皇。不过,走进一瞧,原来竟是厨房。苏景辉不禁感慨皇室生活的奢移,哦不,应该是公主生活的奢侈。因为他去过皇上的紫宸殿,也进进太子东宫,可别的不说,仅是这面积,都不能与这储秀宫相比。

    “到了。”夏锦凤在厨房门口站住,对苏景辉道:“这就是我的厨房,这里有当今世上,八大菜系的名厨,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做你说的那个欢聚一堂全家福,所以,就有劳你,给他们指点指点。”

    苏景辉听了这话,不禁嘴角一阵抽搐,让他教八大菜系的名厨做菜?这岂不是班门弄斧!

    可是没办法,公主的话,不能不听。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厨房。不料刚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八个大厨,几十个杂役,整整齐齐地列队站立,在他进来的那一刹那,全部躬身行礼。

    “参见公主。”他们异口同声,声音响亮,却让苏景辉有些震惊。

    不,不仅是现在,自从进了储秀宫,他便一直处于震惊状态。因为他从未想过,夏锦凤的生活,竟是如此的铺张奢华,刹那间他又一次觉得,他们之间就像是隔了千重山一样。

    “本公主今天带他来,是让他教你们做一道菜,你们都跟着好好学。”夏锦凤没有发现苏景辉的震惊,只是吩咐着这一帮厨子。

    只是,她这话一出口,苏景辉就被一帮厨子给围住,纷纷要向他讨教学习。

    苏景辉没办法,只好把自己做大杂烩的办法讲给这些厨子。这些厨子一听这傻眼了,其中一人急忙将苏景辉拉到一边,问道:“大人,您这可不就是民间百姓吃的大杂烩吗?”

    “就是大杂烩。”苏景辉有些尴尬地说道,“可公主不知道,我也没办法。”

    “没事。”那厨子笑了笑,“其实除了我,他们也不知道。我是穷人家出身,不像他们,都是名厨世家出身,会做的全是山珍海味。公主这道菜,就包在我身上了。”

    苏景辉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赶紧对夏锦凤说道:“公主,你的这个厨子说,他会做。”

    “什么?他会做?”夏锦凤惊喜地说道:“好,那就让他赶紧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又兴高采烈的拉着苏景辉出了厨房,七拐八绕地走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之后,又来到一处屋舍。这时候一股酒香突然扑面而来。苏景辉面露惊异,问道:“这,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就是我的酒窖。这里有封了三十年的柳林酒,都是我藏起来的,我父皇都不知道呢。”夏锦凤说着,推开房门,浓烈的酒香顿时直蹿入鼻间。

    “你想喝吗?”夏锦凤推开门后,问苏景辉道。

    “微臣甚少饮酒。”苏景辉笑了笑,神色却有些苦涩。他突然之间想到,如果他娶了夏锦凤,能给她这样的生活吗?

    想到这个,他又不禁暗嘲自己的痴心妄想,夏锦凤是从小养尊处优,得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殿下,所以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由着性子胡来,但他却不行。抛开他一个小小捕头的身份不说,单是他的身世,一旦让皇上知道,到时候不仅他要人头落地,便是当年拼命保住他的舅舅苏哲,还有他一生劳苦辛酸的母亲,甚至,知道他身世,却隐瞒不报的欧阳相,都会受到连累。

    为了这些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皇上发现,他是林海阔的儿子。至于夏锦凤,他知道她喜欢他,而他也不想否认对她的感情。只是,如果他的存在注定将给她带来痛苦的话,那他宁愿她把对他的这份感情,转到其他人身上。

    夏锦凤却丝毫不知道她的心思,此刻的她,只想把自己所拥有的,都展示给苏景辉,因为她已打定了主意,她要嫁他。

    其实,这也是天意。今天苏景辉可不就穿了她曾经做给沈寒澈的衣裳?

    那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件完全不假他人之手缝制的衣服,四年前她满心欢喜地将它缝好,准备在第二天送给沈寒澈的时候,沈寒澈却从此消失。

    她迷茫过,也伤心过,但时过境迁之后,连她自己都忘了这件衣服的存在。谁又能想到,四年之后,这件衣服竟意外地穿在苏景辉的身上。

    如果,他没有去用手握住她的剑,阻止她去自杀,那他便不会受伤。也不会因为她把辣椒粉当成药而加重伤势,不得己来到皇宫,那样的话,他也不会穿上这件衣服。

    可是现在他穿了,穿的不仅仅是衣服,更把她曾对沈寒澈的感情完全转接替换了。夏锦凤想,哪怕这时候,沈寒澈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也不会改变对苏景辉的心思了。

    尽管苏景辉说他甚少喝酒,但离开酒窖的时候,夏锦凤还是叫人搬了一坛子酒送到正殿。黄昏的时候,宫女们开始上膳,除了夏锦凤指名要的那道大杂烩以久,还有各色菜肴三十几道。

    “这么多菜?”苏景辉吃惊地看着堆了满桌子菜,不敢置信地问道。

    “多吗?”夏锦凤不以为然,“可我每天都是这么吃饭的。”

    “难道宫里都是这样?”苏景辉问道。

    “没有,就我这储秀宫是这样。”夏锦凤拿起筷子,动作极其优雅地夹了一些菜,放在自己面前的碗里,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小时总挑食,膳桌上有什么我不吃,没什么我偏要,所以我父皇就吩咐下来,每天多做几道菜,这样我就没得挑了。其实我父皇提但是节俭,宫里除了我,别人的膳食最多不超十道菜,连我父皇也一样。”

    “看来皇上是真疼公主。”苏景辉感慨地说道。

    在这一点上,他一直很羡慕夏锦凤,有一个如此疼爱她的父亲。他身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却能把女儿这些衣食住行的小事都放在心上,有父如此,夫复何求!

    夏锦凤真是幸运,倒也衬得他极不幸了。如果当年,他的父亲没有背叛朝廷,背叛皇上,如今也一定像欧阳宗和柳尚书等人一样,位极人臣,那他与夏锦凤之间,便不会有任何阻碍。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父亲的过罪,注定让他这一生,都无法抬头做人!

    这顿饭吃得很慢,苏景辉因为突然间的心情沉闷,也没吃多少。等宫女把膳食撤了之后,青罗趁着夏锦凤进寝室的时机,上前来对他说道:“苏公子,紫绡姐姐说,这里是内宫,按理你是不能进来的。公主任性,谁也没办法,奴婢们只好等公主睡下了,再送你出宫。还请公子出宫之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曾进过储秀宫的事情。”

    “姑娘放心,我知道。”苏景辉点头,抬眼看向正在院里修剪花枝的紫绡,紫绡这时候也悄悄看了他一眼,冲他微微一笑,便快步离开。

    苏景辉心想:这紫绡倒是个谨慎懂事的姑娘,有她在夏锦凤身边照顾,一定也帮夏锦凤免去了不少错误。

    “苏景辉,你在看什么呢?”夏锦凤突然又从寝室出来,打断了苏景辉的思绪。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储秀宫太大了。”他笑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能住在这么大的储秀宫里呢?”夏锦凤歪着头,笑问道。

    “因为你是公主。”苏景辉说道。

    “错,不是所有的公主都有资格独享一宫。我这储秀宫,除了正殿婉音殿、有结绮殿、紫霞殿、霁云殿、瑞云殿等十八殿,这储秀宫的大小布局与东宫完全一致。只是处在内宫当中,不似东宫呈独立之势罢了。”

    “这是什么呢?”苏景辉疑惑地问道。

    怪不了这储秀宫如此之大,原来竟是按东宫的布局来建的,可是据他所知,公主最高也就是正一品,如何能与太子相提并论呢?

    “你想知道?”夏锦凤夏锦凤笑望着他,一脸的算计。伸手招来旁边侍立的宫女,吩咐道:“去拿酒来。”

    宫女应了声,快步取来一壶酒。在夏锦凤的示意下,拿出一个酒杯放在苏景辉面前,替他斟满,然后又快速退下。

    “这可是三十年的柳林酒,只要你敢喝了它,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好。”苏景辉端起酒杯,竟无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他很少喝酒,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喝酒。

    夏锦凤见他喝了这一杯,连忙又倒上一杯给他之后,这才说道:“我之所以独享储秀宫,是因为我位同太子。”

    “位同太子?”苏景辉一阵吃惊,从没听说,哪朝哪代,哪个公主,位同太子!

    “你不相信?”夏锦凤低笑说道。

    “不是不信,只是觉得,有些吃惊。”苏景辉说话间,不自觉地又喝了第二杯酒。因为他觉得,这酒实在香醇醉人,让人爱难释手。

    夏锦凤见她又喝了一杯,眉毛微微一挑,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得意,不动声色之间,又倒了第三杯。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她倒完酒,对苏景辉说道:“其实我的封号原本也不是锦凤,而是凌云,锦凤是我的闺名。按理,我应该被称为凌云公主。不过我母后去世之后,我曾一度病重,父皇为了治好我的病,听了一位术士的话,以闺名唤我,方得长寿。所以,我这凌云公主就成了锦凤公主。不过,虽说换了称呼,但我与太子享有同样的权利待遇这点却没有变。也就是说,如果我愿意,我甚至可以和太子一样参朝理政,这是父皇给我的特权。不过,我没参朝理政没兴趣,只想一辈子无忧无虑就好。”

    “公主想一辈子无忧无虑?”苏景辉笑了笑,“这何其难也!人生在世,谁也不能无忧无虑,就比如说我,就有满心的忧虑呢。”

    “你有什么忧虑?”

    苏景辉喝了两杯酒之后,突然觉得心情有些沉重,心中那些压抑已经久的事情,非常地想要一吐为快。听夏锦凤如此一问,他索性仰起脖子,干了第三杯酒,苦涩一笑说道:“公主,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因为你有个好父亲。”

    “难道你父亲对你不好吗?”夏锦凤问道,她可是从来没听苏景辉说起他的家世,既然都要嫁给他,倒不如借机问清楚。

    “我的父亲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我和我娘。”苏景辉沉声说道:“是我娘把我一手带大,她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受人白眼,欺凌。我爹走后,她天天哭,夜夜哭,把眼睛都哭坏了,也没把我爹哭回来。”

    “那他去哪了?”

    “不知道,或许,死了吧。”苏景辉说完,竟开始一杯接一杯的自斟自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