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找来祸患

背对藏镜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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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律离开后,大启太子慢慢起身,窗外的雪依旧纷飞不停。不再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句骗人的鬼话,齐仲侣一生都在为了一件事含辛茹苦,最后还搭上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却连个牌位都不可能拥有,最终只是没有香火的孤魂野鬼。自己亏欠齐家的,永远无法偿还。

    只是齐府没有绝后,齐仲侣最后还留下了一支骨血,即便那个女子只能更名换姓的留在自己身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曾经在她家里发生过多么鲜血淋漓的场景,她会被好好的保护,获得其他女子期待着的幸福。充斥着虚伪和暧昧的幸福,被人仰望的权势高位。她的亲爹和姐姐用生命换来的机会,让她在虚假的宠幸中度过寂寞而单调的一生。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微微皱眉,大启太子眼中的风雪聚集一处,似乎在掂量着何事,却始终没有再唤回侍卫。

    当夜一名女子被扛进某处民宅的地窖之中,一盏茶的功夫后,惨叫声惊天动地回响,令在场看守的两个蒙面男子几不忍闻。又过了三个时辰,天色仍旧擦黑,短促的叫声后,一条舌头和一双修长的手被一名蒙面男子端着,送到了大启太子面前。随后,一切付之一炬。

    两日后,泽月城各城门处张贴告示,官至三品的齐仲侣因谋反被抄家,齐仲侣对自己所犯之事当场认罪,长女齐宁充做营妓,终生不得赎身,次女齐云自尽身亡,抛入乱葬岗了事。

    正午,昭阳殿,御书房内。

    皇甫淼跪在大启帝王面前,一字一句,“儿臣,不知。”

    正午,昭阳殿,御书房。

    “她是不是觉得你比太子更加适合继承皇位!”皇甫樾麓一掌重重的拍下装饰着象征皇权的金色锦缎桌面,厚重的桌面闷响同时还轻微晃了一晃,角落里的老公公全身一抖,心道今儿这事怕是无法善终了吧!这些年来无论是何时,即便是风浣的蛮人冲进来屠城,也不曾见到圣上气得发狂!而且,自从二殿下夭折之后,圣上对于三殿下的宠爱无以复加,给予他一人的关怀比起其他所有皇族子嗣加在一处的还要多上不少!近两年间倒是差了,老公公细细的回想着,三殿下年幼之时,每逢宫外进贡了好吃好玩的东西,圣上都是立即叫人送去三殿下那里,让他先行挑选最喜欢的把玩,之后才会轮到别的皇子。最可怜的应属太子殿下,甚至常常拿不到任何贡品,不但拿不到,自己偶尔还听说过一些个风言风语的,说冷宫缺衣少食,太子殿下幼时没有门路,还曾经饿晕过几次,太子沦落成这般的着实少见,好在殿下总算是长大成年,凭着一身好本事脱离了当年的险境。老公公的目光紧紧的收缩在脚尖的那一块儿,险境处处都有,时时可以碰见,身在宫中便是最大的一局危险,当年的太子殿下死里逃生,今日却轮到了圣上曾经最疼爱的皇子。

    “儿臣,不知。”皇甫淼眸色暗淡,除了这句不知以外,再不能说些其他。就算是想说,又该说些什么呢?说母后罪该万死,确实有谋反之心,那就是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不孝,而且母后若是子嗣众多,一般皇嗣确实可能落井下石,但是母后却只有一个孩儿。篡权谋逆会是为了谁?答案便是自己。说母后没有谋反之心,眼前地上横七竖八放着的字迹娟秀的密函会是出自何人之手?那些兵刃上无法磨灭的密文,分明是自己领兵出征边关的那一次所用的兵刃,锋利逼人,却不知何时被分散开暗藏在了都城各处十分隐秘的民宅里。按照大启律法,历次出征后的兵刃都要逐一清点之后入库,层层把关之下,要有怎样的权势才可能搁置出数量如此惊人的兵刃?太子与母后的宿怨,朝中大臣知之甚详,可是太子自出使云陌后,返回大启的时日屈指可数,更是无人可能提及此事。何况自己若说没有,等同于招认了自己早已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更是雪上加霜。

    唯一能够说得,就只有,不知道。自己前往医神宫许久不在宫中,能够咬准的也只有不知道。母后之事,看似天衣无缝,但是其后必有秘事,只是此时父皇震怒,如何可能听进去?

    “淼儿!你让朕太失望了!”皇甫樾麓咆哮着,双手微微发麻的按在桌面上,锦缎被帝王硬生生的抓出四道指痕,“是不是朕这些年来太纵容你们,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她是朕唯一的皇后!你是朕最疼爱的皇子!你们到底为何要做出谋反之事!说!你是她教导出来的好儿子,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都在瞒着朕!通通都是在骗朕!”

    皇甫淼无言以对。母后想要将自己推上皇位之事从未有一日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甚至父皇曾经打趣就算大启没有他,只要皇后还在皇子还在,大启就不会倒!不止一次父皇在醉酒后戏言他可以充当昏君,甚至在有了皇孙之后直接退位去做太上皇,因为大启有一名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更有一位全天下的少年会应该羡慕和学习的皇子。

    其实话柄早就落了口实给别人,只是这样的揣测最初却是来自帝王自己的酒后戏言,如何当真?却如何不当真?为一件事辩解,最后真相大白,并不如何困难。困难的是,原谅并不等同于此后还能够去信任。

    “儿臣知错,请父皇重罚。”知错,却非知罪。一字之差,便是天差地别。

    谋反,十恶不赦的重罪,只要沾边就别想再有什么存活下去的可能,早死或者晚死,只看帝王的心情如何。皇甫淼心中多少有一些安心,就算出了再大的事情,至少没有牵连到她。她是真的聪颖无双,也许她当日没有选择自己留在大启,才是真正对她而言好的决定。若她安好,旁的事自己不会再有担忧。

    “启禀圣上,大事不妙!”老公公离开了一会儿后,带回的第一个消息就让皇甫樾麓十分揪心,老公公脸上尽是冷汗,跟那位娘娘有关,性命攸关,“苏贵人七窍流血,这、这……”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御医!”皇甫樾麓脸色大变,正要迈步离开,突然回身死死的盯着仍旧跪在地上的皇子,“淼儿!去请医神过来!其余事稍后再提!快去!”

    “是。”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中再也没有半分慈爱,亦看不出帝王之威,皇甫淼快步离去时,没有再多说什么。老者那日早已说过,不过三日,苏婧卿的大限将至,眼下早已过了三日,只怕宫中的御医没有不遭她毒手的,请御医如果真的有效,老公公也不会全身发抖。

    跟在帝王身边数年之久,一个嫔妃丧命,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事有异。

    逐月殿,主卧房。

    “皇后娘娘,不知何人放在花园旁的小亭子里面上好的锦被两床,新鲜蔬果一提篮,另有……”老嬷嬷毕恭毕敬站在大启皇后身后,没有像其他宫人一样此时哭天抢地的想要逃离。

    “不知何人……”依旧蒙着白纱的叶淑媛站在窗前,不知从窗缝中向外观望着哪一处的景致,窗外是一片分不清楚天与地交界的白,白得刺眼,白得绝望,白得让人不想去踏入那片天地,唯恐沦丧其中,就再也找不到归路。太过单一的颜色,往往会让人发疯发狂,何况冷宫之中处处都是这样的绝迹。

    踩上去吱嘎作响的石板小路,石板早已碎裂成小块儿的碎石,断裂的缝隙中长出无数杂草,却从未有人整理打扫。井栏上爬满了干枯的褐色青苔,木桶倒在一旁的积雪中,上面的草绳早已绷得零碎,勉强收拾得可以打水,那口井却是干枯的。而整座逐月殿,也就只有那么一口井而已。破旧的纸窗在冬季的寒风之中颤抖嘶叫,那声音在深夜中骇人,仿佛妖魔鬼怪在欢歌起舞,树藤交缠草木,在冬夜的黑暗中勾勒出一片又一片黝黑的投影。

    叶淑媛很少会站在窗前向外望,外面的灯火通明,外面的喧嚣浮华,外面的尊贵荣宠,一切都与逐月殿无关。逐月殿中被放逐的大启皇后的生死亦与外面无关。这就是冷宫。

    万人唾骂的冷宫,被人遗忘的冷宫,能够一夜之间将人心冻毙的冷宫,他住了十几年。

    他在侍卫押送下迈入逐月殿陈年破旧的大门时,还只是几岁的孩子懵懵懂懂不知何错。

    而今日自己被推搡到了此地,却是即将被废去后位的后宫之主,早已看穿了繁华红尘。

    后宫之中,哪有对错,自己当日从耹焕手中抢到了想要的那份隆恩浩荡,今日又有旁人将自己从那个宝座上赶了下去,因果循环毫厘不爽。就从今日起安分守己的住在这逐月殿中颐养天年也好。后位如何?荣宠如何?从容颜尽逝的那天起,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自己留给了大启帝王一件最珍贵的宝物,那个诅咒会让他今后所有碰过的女子,不得好死。做完这件事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帝王之恩,帝王之厌,于己无关。

    “皇后娘娘,那些食物奴婢都一一验过,确是新鲜东西,今夜多做几个小菜给娘娘调养身子。”老嬷嬷脸上有些担忧之色,皇后娘娘最近几日吃的都很少,今日一早还咳嗽了许久。若是以前,圣上听到娘娘身体不适,定然早早就赶来探望,可是现在……只能这样强捱吧。

    “哀家何时让你动手?”叶淑媛的声音极低极低,只是其中十数年来培养成的威仪仍在,“去将那些东西都烧了吧。”当年刻薄太子的规矩都是自己一笔一划书写的,怎会不清楚了解,冷宫便是冷宫,多出一张席子都是对于圣上的不敬,何况是如此多的东西?

    谋反之罪,圣上最终没有定下,或许是还念着当日的情谊,只是这情谊早就破碎的不堪了,自己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只当做是时日一久,再浓烈的感情也有厌恶的那一日吧。

    “可是娘娘!逐月殿只有那一床破……”老嬷嬷急了,声音尽是无助,娘娘的身体要紧!

    “太子这些年不也是盖着一床破锦被吗?”声音幽幽,“哀家是何人,怎会自己坏了自己立下的规矩?让你去便去,难不成还要哀家亲自去毁了那些个碍事的东西吗?”

    淼儿终究是自己的孩儿,太过心善,不懂这样会招来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