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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怔了怔，咬唇看向李存韵，原本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奴婢不敢！伺候主子的客人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接受姑娘赐药！”
水冰汐神色微冷，执意将药放进丫鬟手里。
“我送出的东西，便不会收回了！！姑娘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便尽管用，若是用不着便扔了吧！”语毕也不管身后的两人，直接推门走进落雁的住处。
落雁还来不及收拾带血的鞭子便听到了门外的对话，浑身一震几乎是下意识的双膝就软了下来，待水冰汐进来的时候便站立不住，“嘭”的一声跪下，颤声道：“落雁见过庄主！庄主玉体金安！”
两人相处虽不过短短十几日，但落雁早从水冰汐平时的行为动作间揣测出这个庄主并不喜欢严刑酷法，如今自己如此鞭笞两个丫鬟，恐怕已经犯了她的大忌了。
水冰汐没有说话，任她跪着。视线上上下下打量着这间看起来布置还不错的少女香闺，左右就是不落在落雁身上。
落雁膝下横着一条铁链，那是李存韵为防止她逃跑而给她带上的脚索。全部环套皆由陨石中提炼的精铁打造而成，环环相扣，刀枪不入，除了李存韵手中的钥匙，没有任何尖兵利器可以斫断。落雁这一跪，看似平常，实则与跪在刀尖瓦砾上并无二致。
“落雁见过庄主！庄主万福金安！”落雁咬了咬牙，再次开口。水冰汐平日虽不以庄主身份自居，但这庄主的威仪还是有的，此时沉默未语的样子，当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水冰汐闻言淡淡一笑，似乎才反应过来，柔声道：“落雁姐姐，汐儿来看你了，你本是行动不便，却为何不坐着，反倒跪了？”
落雁疼得小脸苍白，轻声道：“属下犯了错，应该跪着！”
水冰汐满屋游走，浑不在意打太极：“你犯了何错？”
落雁：“属下不该打她们！”
水冰汐“哦”了一声：“你打了谁？”
落雁冷汗吟吟：“刚才，刚才出去的两个丫鬟！”
水冰汐回过身来，看向落雁：“你既打了她们，那便说明你有足够的理由了。你既有足够的理由，又何来的不该？”
“庄主！”落雁微怔，一时间沉浸在水冰汐模棱两可的话中不知作何回答。
水冰汐见状冷冷一哼，正色道：“你我都是在师娘严刑酷法下长大的人，该比谁都能体会‘卑微’两个字怎么写。虽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可不管你多强都要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你行凶施暴，若有下次绝不轻饶！你起来吧！”
“庄主教训的是！”落雁抹了一把脸上的细汗，俯身拜道：“谢谢庄主宽宏大量！”
从来没见过水冰汐生气，可是这一次见了就不想再有下一次了，永远都不想。水冰汐生气的时候也许脸不红心不跳，或许连一句大声的呵斥都没有，可是她每说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会让人难受，比死还难受。
落雁跌跌撞撞挣扎着起身，一不小心绊到铁链上，“嘭”的一声跌坐在地。
水冰汐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下意识的伸出手递给落雁，笑道：“我是不介意你行如此大礼，但是这冰凉的地板对身体可是极为的不好，还不起来？“
落雁闻言微微一怔，玉手搭上水冰汐皓腕，轻声道：“谢谢庄主！”然而，“庄主”二字尚未说出，食中二指运劲如风，弹指间已点了水冰汐膝下足三里穴、掌心太渊穴和上身肩井穴。
这一下事起仓促，防不胜防。
水冰汐起初是愣住，待到反应过来，全身已然动弹不得。
“落雁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水冰汐淡淡一笑，出声调侃，“难不成我作为你的朋友还不能在你做错事的时候批评两句不成？”
即便如此变故惊人，水冰汐错愕也不过就在一瞬间，眼下身子已然动弹不得，索性不动，淡淡一笑间是足可毁去万里秦墙的绝代风华。
也许对于水冰汐来说，被人算计并不是件可怕的事，人生大抵都是要被人算计的，若是一个人一生都不遭人算计那也太平庸了些。可话虽如此，被人算计的滋味到底不好受，尤其是算计自己的人还是自己拼命想拯救的对象时，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会让一个忠义双全的人一时间想背叛全世界。
落雁沉默未语，伸手慢条斯理自李存韵手中取过钥匙打开脚上的铁链，片刻前还恐惧苍白的小脸此刻已然一派漠然：“汐儿难道不明白吗？你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水冰汐：“……”
“眼见为实，我被你控制这个事实我自是明白的！只是有一句话说得好：我本一心向明月，岂知明月照沟渠？落雁，为何会是你呢，为何偏偏是你？我觉得我待你真的好，好到……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你一生的平安和自由！而如今这个世上，值得我用生命去换的人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是么？”
落雁轻轻一笑，笑得牵强，笑得沧桑，半晌，低低一叹：“好个‘我本一心向明月，岂知明月照沟渠’！对不起！汐儿，我并不值得你这样做！”
水冰汐闻言亦笑，笑得简单，绝不轻浮：“值不值得，那是我说了算！为何你会觉得不值得？好歹也是堂堂百花教飞云使，怎能如此不自信？！”
“你？！”
落雁怔住，清丽的脸上划过被看穿的震惊：“你说什么？汐儿，你知道什么了是不是？”
水冰汐轻笑：“怎么，穿帮了？”
冰冷双眸，如水淡漠，依然是一派长江溃于后而气不喘的自信从容。
“十七年前师娘曾潜入赵国都城，血洗了当时贵为赵国将军的飞云使风千叶一家。但不知上天眷顾还是什么原因，这三十多口人中偏偏有了一条漏网之鱼，而落雁，你便是那条漏网之鱼吧？”
“你……”落雁闻言小脸又是一阵惨白，震惊双眸愣愣的看着水冰汐，良久，咬唇道：“没错！当时我的确是被母亲藏在家中的大花瓶里逃过一劫，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水冰汐：“我怎么知道的？你无需知道！可我想，我知道的，或许远远比你了解的更多！”
落雁：“你还知道什么？”
水冰汐：“你逃过一劫后被百花教教主收养，训练成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暗夜杀手，十三岁被派到江南。你的身份两重，到江南的目的也两重，一为赵国刺探镜**情，二为帮助百花教教主兼并乾宗教。但你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刺杀师娘为你的父母报仇！所以你便易容成乞丐，混进了师娘名下产业春风楼，想要获得师娘的信任然后再杀了她，对不对？”
落雁冷冷一笑：“是的！杀柳飘飘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目标，除了这个目的，我已经找不到我活着的任何意义了，可是我没想到柳飘飘竟然会死在司徒虹的手上，呵呵呵！呵呵呵！真是报应！报应啊！柳飘飘这一生注定要受尽炼狱之苦，她活该！她活该！”